你最喜欢的巧克力

心机

陈瑞书和王俊勇是在一间画廊认识的。


王俊勇指着陈瑞书送展的那幅画毫不留情地说“这画真丑”的时候,陈瑞书就在旁边。闻言的陈瑞书只是微愣了一下,也不恼,走上前去好脾气地问王俊勇觉得画哪里不好。王俊勇挑着眉斜着眼看他说:“不知道,反正是丑。”纵使陈瑞书出了名的脾气好情商高,也还是被噎得说不出话来。


后来陈瑞书知道王俊勇其实是个心脏外科的实习医生,根本和艺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时候,忍不住把人压在床上狠狠教训了一顿。


第二次见面是在陈瑞书画室楼下的一间咖啡馆。陈瑞书坐在角落靠窗的他的固有位置,点了一杯flat white和一块波士顿蛋糕,正享受着悠闲的下午茶时光,窗外面却突然出现一个人朝他热情招手。这人很快便进来咖啡馆坐到他面前说“还记得我吗?”


“印象深刻。”陈瑞书无奈地笑。


“哎,我想起来你的画哪里不好了,要听听吗?”那人一边说着,一边不客气地拿起陈瑞书的杯子送到嘴边喝了一口,还抱怨了一句“真苦。”


陈瑞书把咖啡拿了回来,又贴心的将自己吃了一半的波士顿蛋糕往那人跟前推,说:“好啊,你说。”


陈瑞书平素算是个挺有洁癖的人,吃别人口水或是让别人吃他的口水,都不是他的做派。

“今天好像,有点鬼迷心窍…”,他在心里想。


那人二话不说拿起小勺挖下一块蛋糕送到嘴里,满足地眯了眯眼,然后说:“你的画其实也没什么问题,就是画的东西太丑了,不如这样吧,我给你做人体模特,你看怎么样?”


陈瑞书呆滞了一秒,随即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咖啡掩饰自己的惊讶,迅速整理好心情之后放下杯子慢悠悠答道:“我觉得…可以。”

对上这个人,自己已经非正常了,不差再鬼迷心窍多一次。


对面人闻言也愣了一下,随后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说:“没想到你答应得这么爽快,我叫王俊勇,以后多多指教啦!”


陈瑞书很快就带王俊勇参观了他的画室,王俊勇背着手像个领导大爷一样到处巡视,边看边摇头骂陈瑞书奢侈。


陈瑞书说这画室其实是他父亲的,要奢侈也是他爸奢侈,而自己替不常来这里的父亲把画室好好地用了起来,是一种高尚的节俭。

王俊勇呸了他一脸。


王俊勇问陈瑞书以前画过人像没。

陈瑞书说上学的时候画过,后来就没了。

王俊勇说那你技术肯定不行,得先了解了解人体构造才好画。

陈瑞书问王俊勇那要怎么了解,王俊勇二话不说就开始脱衣服。

最后陈瑞书把王俊勇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了解了个透。​​​​​​​​​​​​​​​


陈瑞书的左胸有一道疤痕,是三年前做心脏移植手术时留下的。王俊勇用手轻轻滑过疤痕的边缘,问陈瑞书疼吗。


“疼过,不过现在没事了”,陈瑞书说。


王俊勇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回了个“嗯”。

陈瑞书把脸凑过去碰了碰他的鼻尖,压低了嗓子说:“心疼我了?嗯?”


王俊勇眯了眼睛,拿额头狠狠撞了一下陈瑞书的前额,在对方“嘶”地扶额痛叫出声时,假装凶狠道:“鬼才心疼你!”


陈瑞书却傻笑着一把把人圈在怀里,说:“还好活下来了,不然我这一辈子可就见不到你了。”

王俊勇垂着眼眸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
王俊勇很快搬进了陈瑞书的公寓里,他行李很少,一些衣服鞋子和专业书,旁的就没什么了。陈瑞书盯着他孤零零的一个行李箱,惊讶得张大了嘴吧,说“你这样的是怎么活过来的?”


王俊勇不在意地撇撇嘴,说:“这些都是身外物,多与少没什么紧要的”,然后胳膊环上陈瑞书的腰,唇凑到那人耳畔说,“我有你就够了。”


陈瑞书立马把人拦腰抱起,说要带他先熟悉一下卧房,床是重点介绍对象。


王俊勇每次都会避开陈瑞书胸前的疤痕,陈瑞书问他他便说:“伤疤还是不要碰了。”陈瑞书觉得自己被人心疼了,他还挺喜欢这种感觉的,就不再跟王俊勇说“我没事,没关系”了。


王俊勇住进来没几天,陈瑞书却开始有些发愁了。王俊勇把他喜欢的东西都给禁了,比如咖啡。说对他身体不好。


陈瑞书也知道,很多东西自己都不该碰,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的人,应该心存感激小心翼翼地活。可人要是完全循规蹈矩,也就活得不像个人了。

他重获新生之后,尝试了很多以前不能做的事情。真的很好。他白纸一样的人生总算多了些色彩。


不过现在他有王俊勇了。陈瑞书不是一个贪心的人,一个王俊勇足以点亮他的整个生活。不喝咖啡就不喝了吧。

但每当王俊勇捧着全糖珍奶在只能喝白水的他的眼跟前晃的时候,还是会忍不住把人薅过来蹂躏一下。


王俊勇有时休班会去画室找陈瑞书。这天,正巧碰上陈爸爸来画室画画。


陈瑞书的父亲是个高官,闲时的兴趣是画画,于是有了这个画室,也培养了陈瑞书对画画的兴趣。


陈瑞书毫无收敛地揽着王俊勇的肩,向父亲介绍说“这是我刚交的boyfriend”。


到底是官场里打滚的人,陈爸爸没露出一点惊讶或是别的什么情绪,得体地微笑着和王俊勇问了好,聊了一小会儿的天,然后叫儿子赶紧带小男友到别的房间去,别在他面前腻腻歪歪的秀恩爱。陈瑞书当然立马执行了。


王俊勇被陈瑞书父亲约谈的时候,已经是一礼拜以后了。


“如果我的儿子开心,我是不介意他身边的伴侣是男是女。”


“很开明的父亲。”


“但不能是你。”


“你知道我是谁。”


“你接近他想做什么?”


“不知道。”王俊勇耸了耸肩,一副无所谓的样子。


“要怎么样才会离开他?”


“不怎么样,随时都可以离开。”


王俊勇收拾行李走了。陈父说要给他一笔钱,他没要,说钱不能赎罪,你得愧疚一辈子。


陈瑞书回家的时候,家里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,没有一点王俊勇生活过的迹象了。他打那个人的电话,对面不带一丝感情的冰冷机械女声说该电话已停机。他去王俊勇实习的医院,医院告诉他王俊勇一个礼拜前申请的离职。


陈瑞书是真的失去王俊勇了。可他不明白。为什么?他在画室也想,咖啡馆也想,公寓里也想,他还去了他们初见的画廊,那里的画已经统统变样了,更加不会有王俊勇。


陈瑞书每天躲在画室里画王俊勇。那个骗子,说要给他当模特,结果一次都没实现过。可那也没关系,陈瑞书太记得王俊勇了,一合眼就是他的模样,他笔下的王俊勇都与真人无甚差别。


陈瑞书还是不再喝咖啡,他现在很难入睡,咖啡会让他更加辛苦,他开始借助酒精和药物入眠。


陈父捉陈瑞书去体检,体检结果很不好。医生说再这样糟蹋下去,他这颗心脏也得玩完。


陈父在医院楼下的小餐厅里告诉陈瑞书“是我叫王俊勇走的。”陈瑞书不可置信地看他,哑着嗓子问为什么。


陈父说:“王俊勇的妹妹是心脏病去世的。”


“他和我说他是独子……”陈瑞书呐呐。


“三年前,他的妹妹排到了心脏移植手术,有很大几率救得回来。”


“三年前?”陈瑞书突然有了一个很不好的猜想。


“没错。那时候,你的病一下子恶化,医生建议换心,可是正常排队不知道得等多久。于是我就,动用了一些关系……”


实情震得陈瑞书半天说不出话来,最终苦笑一声:“我欠他的。原来是我欠了他。”


可是王俊勇,你报仇的方法真的好幼稚,万一我没那么爱你呢?岂不是便宜了我……笨蛋。


半年后,陈瑞书因车祸丧生,那颗偷来的心脏按陈瑞书的意愿二次捐赠给了排期的患者。死前的最后一秒,他好像看见了王俊勇。只是那个人穿着全套的医用手术服,戴着医生帽和口罩,看不清模样。会是他吗?


是他吧…骗一骗自己也没关系。


我死了,这段恩怨就该结束了吧?


你会来我坟前看我吗?

我喜欢白色的玫瑰花,你可不要买错了。


不对,我欠你的还没有还完。

下辈子吧,有下辈子的话,我来找你还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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